禀赋的概念、内涵及其与体质的关系
1 禀赋的概念及内涵
1.1 含义
《说文解字》载“禀,赐谷也”“赋,敛也”;《广雅》载“禀,予也”“赋,赋税也”。禀字本义为官府赏赐谷物,有给予之意,又引申为承受之意。如《左传·昭公二十六年》言:“先王所禀于天地,以其为民也。”《汉书》中有“天禀其性”之说。赋字本义为征收赋税,亦有给予之意。如《吕氏春秋》有“出高库之兵以赋民”,《国语·晋语》有“公属百官,赋职任功”等。“禀”“赋”二字均有收受和给予的含义,上所赋下所受即为“禀赋”。
1.2 概念及内涵
人禀天地之气而生,《素问·宝命全形论》载:“天覆地载,万物悉备,莫贵于人,人以天地之气生,四时之法成……夫人生之于地,悬命于天,天地合气命之曰人。”《礼记·礼运》曰:“故人者,其天地之德,阴阳之交,鬼神之会,五行之秀气也。”《易经》中记载“有天地然后有万物”之说。古人认为人是天地自然的产物,天地自然本身对人体的影响是一个长期发展的过程,主要体现在人类的进化发展,自然对个体禀赋的形成很难直接发挥作用。除时间之外,天地自然通过父母遗传影响子代,父母是生命个体诞生的最重要因素。《黄帝内经》云:“人之始生,何气筑为基,何立而为楯……以母为基,以父为楯。”“人禀天地五行之气以生,受父母阴阳之气以成。”“故人之生也,必合阴阳之气,构父母之精,两精相搏,形神乃成,所谓天地合气,命之曰人也。”《外经微言》言:“天赐人以长生之命,地赐人以长生之根,天地赐人以命根者,父母予之也。”[1]古人认为“天地合气”必须通过父母之精相构,阴阳之气相合才能产生新的个体。因此天地、父母同样影响子代禀赋的形成,但对个体而言父母的影响更直接而显著。
《圣济总录》中记载:“自受气至于胚胎,由血脉至于形体,以至筋骨毛发腑脏百神,渐有所就而后有生,盖未生之初,禀受本于父母。”[2]父母是子代禀赋的唯一来源,因此禀赋是个体禀受于父母的一切,包括所有直接来源于父母的生理学或病理学特征、精神及形体生长发育的倾向性等。
2 禀赋形成的影响因素
禀赋指子代在出生前在母体中所禀受的一切,形成于子代未出生前,形成因素包括父母之精的质量及子代在母体的胚胎发育环境。
2.1 父母之精
父母之精是禀赋形成和发展的基础。父母之精质量好则子代禀赋佳,父母之精质量差则子代禀赋弱。“小儿禀父母元气而生成,元气盛则肌肤充实……元气虚则体质怯弱,诸证易生。”[3]“凡人生子无气及育子不寿者,皆父母之元气不足也。”[4]古籍中“元气”一词即为父母之精,因此一切影响父母之精的因素都会影响禀赋的质量。此外,父母本身体质的特殊之处会通过父母之精遗传给子代,如多指、色盲等形态学、生理学特征。若年老体弱或久病不足者其子代禀赋多有不足,《黄帝内经》云:“男不过尽八八,女不过尽七七。”此外,父母孕前的不良行为也会影响生殖之精的质量。《类经》云:“多饮者子多不育,盖以酒乱精,则精半非真而湿热胜也。此外,如饥饱劳逸,五情六气,无不各有所关,是皆所谓禀赋也。”故父母良好的体质是子代禀赋优良的前提保证。父母体质良好才能提供优质的父母生殖之精,使子代元精充盛、质量优良而具有良好的禀赋。
2.2 胎育过程
胎育过程对子代禀赋的影响至关重要。小儿血脉、脏腑、形体在母亲孕育的过程中按照一定规律逐渐形成,“自受气至于胚胎,由血脉至于形体,以至筋骨毛发腑脏百神,渐有所就而后有生。”[2]如果胎育过程中不能按照既定规律吸收相应的营养物质或受到外界的不良刺激,胚胎发育出现异常,导致子代出生后的禀赋与正常孕育有所不同。《素问·奇病论》曰:“其母有所大惊,气上而不下,精气并居,故令子发为癫疾也。”巢元方认为:“凡小儿在胎而遇寒冷,或生而挟伏热,皆令儿不能饮食,故羸瘦也。”“小儿所以少病痫者,其母怀娠,时时劳役,运动骨血,则气强、胎养盛故也。若侍御多,血气微,胎养弱,则儿软脆易伤,故多病痫。”[5]中医学家历来重视胎育过程对子代的影响,故而格外注重胎育过程的调护。朱丹溪认为:“儿之在胎,与母同体,得热则俱热,得寒则俱寒,病则俱病,安则俱安。母之饮食起居,尤当慎密。”[6]现代人孕育子女时同样重视胎育的过程,以现代科学技术掌握胎儿的发育、健康状况,以便及时调整及指导孕妇孕期调养,使新生儿达到身体健康而禀赋优良的目的。
3 禀赋的特点
人之始生,禀赋即定。胎儿产出后,失去了与母体生理学上的联系,其生长发育所需的先天之精即元精已经储备于身体之中,不再受父母之精的补充。“其禀赋也,体有刚柔,脉有强弱,气有多寡,血有盛衰,皆一定而不易也。”[7]值得注意的是,随着现代科技的发展,人类可以进行整容手术、变性手术等,并对先天疾病进行治疗,这是对禀赋所决定的某些特征进行修改,并不意味着禀赋的变化。
4 禀赋与体质的关系
4.1 体质的概念
中医中的体质是在生命过程中,在先天禀赋及后天获得的基础上所形成的形态结构、生理功能和心理状态等方面的综合的、相对稳定的特征[8]。从体质的概念可以看出,先天禀赋是体质形成的重要因素,体质是禀赋的表现形式,体质的类型受后天各种因素综合作用的影响,且由禀赋所决定的体质内容相对稳定,不易调整[9]。
4.2 禀赋与体质的关系
(1)禀赋是体质形成的基础和内在因素[10]
禀赋对体质的影响体现在对子代形态结构、生理功能、心理特征等方面。如“小儿所禀,全习父母之余气,以长形质,故肥不可生瘦,瘦不可生肥,大小与父母不等,则难养也。”[11]其中人之肥瘦是体质范围,而从父母遗传获得变肥或变瘦的倾向则是禀赋的范畴。
禀赋决定了体质的稳定性和特异性。禀赋是固定不变的,因此由禀赋所决定的体质很难在后天改变[12]。当然,体质类型除了受先天禀赋的影响,还受到后天环境、饮食、劳逸等多方面的影响。“至若既生之后,儿之寿夭,其因有二,盖一则由于禀赋,一则由于抚养。夫禀赋为胎元之本,精气之受于父母者是也。抚养为寿夭之本,居处寒温,饮食得失者是也。”[13]故体质是可调可变的,体质的调养和变化通过调整后天环境得以实现。
(2)体质是禀赋表现于外最重要的形式
九分法中的特禀质定义为由于先天因素造成的一种特殊体质,包括先天生理缺陷与疾病等[8],这样的表述是不合理的,特禀质实际就是禀赋。体质的差异在很大程度上是由禀赋决定的,个体的不同体质特征常由不同的禀赋导致。禀赋是维持个体体质特征相对稳定的重要条件,从人的体质及形态结构、生理功能和心理状态等方面的表现可以测知人的禀赋情况。
有学者认为禀赋是在先天遗传的基础及胎孕期间内外环境的影响下,所表现出的形态结构、生理功能、心理状态和代谢方面综合的、相对稳定的特征[14],在内容和表述上都与现行体质的概念类似,这就导致禀赋和体质的概念不便区分使用。禀赋是形成体质的内在因素,体质则是禀赋的表现形式之一。禀赋决定体质发展的倾向性和可能性,而不是实际的具体特征。
5 小结
禀赋和体质既有区别又有联系,二者皆有各自的概念内涵,可以从以下几点对禀赋和体质进行区分:①禀赋是子代禀受于父母的一切,多表现为机体发展的倾向性,可以预测但不可测量;体质是机体受禀赋影响而形成的相对稳定的具体特征。②禀赋是固定不变的,人之始生,禀赋即定;体质随时间发展及后天环境的改变而变化,先天禀赋和后天获得是决定体质的两大因素,人们只能通过后天改善体质而不能对先天禀赋产生影响。③禀赋的变化只受父母的影响,体质的改变主体在个人而不是父母。
来源：中医外治杂志 作者：周妍妍 康倩倩 桑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