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儿脑病包括小儿脑瘫、癫痫、自闭症、多动症等, 严重危害儿童的生长发育, 并给家庭带来了沉重的负担。目前对小儿脑病的治疗并无确切的疗法, 中医药治疗本病具有一定的优势, 非药物疗法中的五行音乐、小儿推拿疗法是一大特色, 已被应用于临床治疗小儿脑病, 但两种方法联合应用较少。本病病位在脑, 躯体症状明显, 应用五行音乐联合小儿推拿治疗符合中医整体观中的心身同治, 两种方法的联合应用也是治疗本病的创新之处。
1 五行音乐
1.1 五行音乐的起源
中国传统音乐中对于五音有诸多的论述, 在《黄帝内经》中记载五音对应五脏, 有不同的疗效。广义的五音指自然界中的一切声音, 狭义的五音指在音乐上的宫、商、角、徵、羽5种调式, 在不同的调式或乐曲中, 又会有变徵、变宫之类的补充。五音的来源与六律密不可分。中国传统十二律从低到高依次为:黄钟、大吕、太簇、夹钟、姑洗、中吕、蕤宾、林钟、夷则、南吕、无射、应钟。传统所言的六律实为六阳律与六阴律的统称, 最早记录于《管子·地员》中的五音是以十二律为基础演算得来。
《管子·地员》记载了五音的产生:“凡将起五音, 凡首, 先主一而三之, 四开以合九九, 以是生黄钟小素之首以成宫。三分而益之以一, 为百有八, 为徵。不无有三分而去其乘, 适足以生商。有三分而复于其所, 以是生羽。有三分去其乘, 适足, 以是成角。”应该是有据可考的初次记载关于五音排序的文献。在《中国传统律学》一书中, 对于此段有详细的解释, 此间描写运用数学的演算方式, 最终按照音阶的排列顺序规定宫、商、角、徵、羽5种调式[1]。而对于推算出五音尚且是有疑惑的, 此时十二律已经有概念, 有学者推算是因为要对应琴中的正音[1]。
1.2 五音治病理论
《黄帝内经》载:“天有五音, 人有五脏。天有六律, 人有六腑。”由此可见, 中国传统音乐与人的生理结构乃至情志人格是有相互对应关系的, 具体的对应关系为:“肝属木, 在音为角, 在志为怒;心属火, 在音为徵, 在志为喜;脾属土, 在音为宫, 在志为思;肺属金, 在音为商, 在志为忧;肾属水, 在音为羽, 在志为恐。”五音对应五脏, 在治疗过程中不仅可以治疗相应脏腑的疾病, 还可以治疗相关脏腑的疾病[2]。中医有七情理论, 情志的失调可以通过“相生相克”来获得平衡, 《素问·阴阳应象大论篇》中有“恐胜喜, 喜胜悲, 悲胜怒, 怒胜思, 思胜恐”, 即以情治情的方式, 以带有不同感情色彩的声音, 相互间可以调节情志[3]。西方的音乐疗法是通过音乐声学特征即音频波长等, 引起细胞和脏器的共振, 使神经系统达到平衡, 音调的高低改变心理的变化以治疗疾病, 对于五行音乐的治疗也有借鉴意义。
1.3 五行音乐的临床治疗
(1) 自闭症小儿自闭症为儿童精神及行为障碍性疾病, 又称为孤独症谱系障碍。西医认为小儿自闭症大多与小儿的心理、遗传等有关, 但并不确定。中国传统医学认为其病因病机为肝失条达, 升发不利;心窍不通, 神失所养;先天不足, 肾精亏虚。王冠[4]治疗自闭症患儿98例, 随机分为对照组和治疗组, 对照组采取常规康复治疗手段, 治疗组选用针灸推拿结合中医五行音乐疗法, 通过问卷形式记录治疗前后ABC总分和社会适应DQ的提高情况, 分析两组的治疗效果, 结果证实针灸推拿配合中医五行音乐疗法可以明显改善患儿病情, 提高患儿的智商, 提高患儿的社会适应能力, 长期配合治疗会进一步改善自闭症患儿的生存质量。
(2) 脑瘫痉挛黄启军等[5]选取96例脑瘫患儿随机分为对照组49例和治疗组47例, 两组均采用相同的康复和针灸治疗, 治疗组在每次治疗前后加听五行音乐, 均以30d为1个疗程, 连续治疗3个疗程。依据Ashworth和CSS评分评估两组疗效, 结果显示治疗组患儿对于疗程的配合程度更高, 康复效果更突出, 有效改善了患儿痉挛的程度。
2 小儿推拿
2.1 小儿推拿的起源与发展
小儿推拿又称小儿按摩, 是中医儿科学与推拿学发展到一定水平后其精华部分的完美结合, 是中医防治小儿疾病的独特方式。小儿推拿经历了几个历史时期, 从西汉的《五十二病方》第1次提到小儿推拿到如今上海推拿名家金义成的《小儿推拿学》, 已经发展成为比较完备的单独学科。其在中医基本理论的指导下, 根据小儿的生理病理特点, 运用体表特定的手法作用于小儿体表特定的部位和穴位, 以防治儿科疾病、促进小儿身心健康和生长发育的外治疗法[6]。
2.2 适应对象及范围
小儿推拿的一般对象为6岁以下的儿童, 尤其适用于3岁以下的婴幼儿[7]。6~12岁的儿童除选取小儿推拿的特定穴以外, 还应配合选用成人推拿手法。适用疾病范围包括呼吸、消化、神经、泌尿系统等在内的内科、外科、骨伤科及杂病等[8]。
2.3 治疗小儿脑病
(1) 小儿脑瘫人体运动是以骨骼为支架, 关节为枢纽, 肌肉收缩和舒张为动力实现的, 而脑瘫表现出来的姿势异常、中枢性运动障碍的关键点就在于运动功能失调。小儿推拿的特点是通过各种手法直接作用于皮肤、肌肉、韧带、腧穴等, 根据中医理论调和脏腑、疏通经络、行气活血、扶正祛邪、调节阴阳。现代医学认为, 小儿推拿可以放松痉挛或紧张的肌肉, 使肌张力、关节活动度恢复正常;通过按摩十二皮部, 使局部皮肤温度升高, 促进血液循环, 增加局部肌肉的供氧量;通过刺激周围神经末梢, 调节神经系统功能[9,10]。笔者根据文献归纳出小儿推拿在治疗小儿脑病方面的思路为对症取穴、循部位取穴和循经取穴。对症取穴主要根据肌张力及异常姿势和表现进行选穴, 如智力低下者取四神聪、百会、风池;语言障碍者取金津、玉液、通里、廉泉;颈软者取大椎、天柱、身柱;上肢瘫痪者取合谷、外关、曲池、肩井、肩髃、消泺、手三里;下肢瘫痪者取足三里、伏兔、髀关、环跳、肝俞、肾俞、风市、委中、阳陵泉、承山、解溪;内斜视者取印堂、精明;外斜视者取丝竹空、瞳子髎、太阳, 并配合肝俞、肾俞、光明;有徐动倾向者进行颈、肩、背部的轻柔按摩, 同时点压双肩井、双风池、双腰眼穴[11,12]。循部位取穴包括:头颈部取百会、印堂、四白、阳白、丝竹空、睛明、迎香、廉泉、承浆、天柱、脑府、风府、风池、率谷、垂根、完骨、大椎等穴;躯干及背部取肩井、膈俞、腰眼、关元俞、督脉、背腧等穴;上肢取肩髃、肩髎、肩贞、天宗、曲池、手三里、内关、外关等穴;下肢取环跳、秩边、承扶、殷门、委中、委阳、昆仑、太溪等穴[13]。循经取穴:循经穴位重用督脉阳经, 取手足三阳经、足太阴脾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阴心经、足厥阴肝经等穴[14]。
(2) 小儿癫痫小儿癫痫为脑神经元过度放电引起机体突发性、反复性、短暂性的脑功能失调, 临床表现为突然倒地、口吐白沫、四肢抽搐等。癫痫的病因比较复杂, 中医认为与心、肝、脾、肾有关, 属于标实本虚之证。先天禀赋不足, 肾水亏虚, 导致肝木失养, 肝风内动而抽搐;后天之本缺乏, 脾失健运, 聚湿生痰, 上扰清窍而发生抽搐[15,16]。故临床应用小儿推拿治疗小儿癫痫的原则为以补肾水、补脾土以调补脾肾, 清心火、清肝木以泻火清心、平肝息火。但单纯小儿推拿治疗癫痫并不多, 多数都会结合西药或针灸进行联合治疗[17], 如将小儿推拿与抗癫痫药物丙戊酸钠联合使用, 患儿的发作频率、发作时间及脑电波都明显改善, 明显优于单纯药物组及推拿组[18,19]。
(3) 小儿多发性抽动症多发性抽动症又称抽动-秽语综合征, 表现为反复、不自主、突发的以眨眼、皱眉、抽鼻、咧嘴、扭颈、耸肩、摇头、四肢抽动为主的运动障碍及自言自语或口出秽语的发声性精神障碍[20]。根据本病主要的临床特点, 可将其归为中医“肝风”“痉病”“慢惊风”等范畴。其病变部位主要在肝, 与心、脾、肾密切相关。脏腑功能失调导致风火痰湿代谢异常, 积聚体内, 导致脾虚湿滞, 肝风内动, 故患儿表现为不自主的运动障碍。小儿脾胃易在过度饮食后受损, 导致运化功能受损, 津液不能输布而积聚于体内化生成痰, 在肝风扰动下痰阻气道发出怪音[21,22]。根据病因发生机制, 治疗以平肝息风为基本原则。李香玉等[23]从心、肝入手, 以按揉百会、四神聪, 揉双侧太阳, 推攒竹, 按揉天突、膻中, 摩胸, 拿肩井, 揉足三里、阳陵泉, 按揉心俞, 捣小天心, 摩囟门, 按揉肝俞、肾俞, 捏脊为主, 并加清心疏肝的药物治疗。许丽[24]针对气郁化火型小儿抽动症以清肝泻火、平息惊风为治疗原则, 针对脾虚痰聚型小儿抽动症以健脾化痰、平肝息风为治疗原则, 针对阴虚风动型小儿抽动症以滋阴潜阳、柔肝息风为治疗原则, 同时配合针刺治疗。张玲玲等[25]从补脾益肾入手归纳出一套有效腧穴:通过按揉复溜、太溪、志室达到益肾强志的作用, 同时配合意舍补脾益肾, 配合捏脊振奋阳气, 促进机体气血运行, 脏腑调和。
(4) 自闭症自闭症又称孤独症, 通常表现出语言发育障碍、情感淡漠及不与周围人接触等社交问题。其病位在脑, 多数与母体孕期间各种原因导致的先天禀赋不足及出生时缺氧导致的脑组织损伤有关, 中医认为其与心、肝、肾有密切的联系[26]。各种原因导致的先天不足可以通过后天进行弥补, 脾为后天之本, 通过消化吸收食物, 将水谷中的精微物质转输到全身的各个脏腑组织, 从而弥补先天不足[27], 所以目前治疗自闭症的方法有按照脏腑辨证治疗, 包括心脾、肝脾、肾脾等。同时根据辨证论治的特点, 在治疗时主要选取醒脑开窍、利咽、促进发音的穴位治疗, 其中包括孙重三先生提出的4大手法:开天门, 推坎宫, 揉太阳, 揉耳后高骨[28]。刘建邦等[29]治疗自闭症取穴及手法操作为:开天门、推坎宫、揉耳后高骨、揉风池、揉天门、揉天枢、揉关元及按揉足三里各50次;扫散双颞部、揉太阳各30次;大推三关、摩腹、擦腰骶、补肾经、揉外劳宫、揉板门各100次;补脾经300次;捏脊9次;拿五经3~5次。经过15周治疗后, 患儿的感觉、交往、躯体运动、语言和生活自理5个方面指标均有明显的改善。
3 讨论
《颅囟经·脉法》有言:“凡孩子三岁以下, 呼为纯阳, 元气未散。”“纯”是指小儿先天所禀之元阴元阳未曾耗损, “阳”指小儿的生命活力如旭日之初升、草木之方萌, 蒸蒸日上, 欣欣向荣的生理现象。“纯阳”理论学说概括了小儿在生长发育、阳充阴长过程中生机蓬勃、发展迅速的生理特点。众所周知, 小儿的病理特点由其生理特点决定, 而小儿生机蓬勃、发育迅速, 故脏腑轻灵, 易趋康复, 这也恰恰说明了早治疗在小儿脑病中的关键性[30]。小儿脑病的棘手性及早治疗的必要性表明了治疗的刻不容缓。五行音乐与脏腑经络有着密切联系, 通过聆听五行音乐可调整脏腑功能, 疏通经络, 调养气血。小儿穴位具有敏感性, 通过相应的推拿手法可以最大限度地调动小儿自身的调节能力。五行音乐作用于脏腑, 小儿推拿作用于体表, 通过气血、经络间接调节脏腑, 两者结合, 从表及里, 加大对脏腑的刺激作用, 以更有效地调节脏腑。
来源：中国民间疗法 作者：张玉凤 刘廷禄 宋黎喆雄 刘小雪 陈铭 仇雅岚 林法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