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穴位埋线对神经递质的影响 穴位埋线对细胞因子的影响

穴位埋线疗法的分子生物学机制研究进展
 
穴位埋线是在传统中医理论的指导下,通过特殊的针具将可吸收性外科缝线埋入穴位内,借助持久刺激以防治疾病的一种方法[1]。《灵枢·终始》曰:“久病者,邪气入深,刺此病者,深内而久留之”,是其产生的理论基础。据统计,穴位埋线疗法可治疗临床各科疾病,其中内科病种占总病种的48.54%,优势病种为胃脘痛、肥胖病、痫证等[2]。近年来关于穴位埋线治疗疾病的作用机制也日益引起关注,本文从实验研究角度对穴位埋线的分子生物学机制研究进行了概括总结,以期为该疗法的临床有效性提供依据。
 
穴位埋线对神经递质的影响
1.穴位埋线对P物质(substance P, SP)的影响
研究表明SP及其相关肽参与多种免疫活性物质的释放。钟小蓓等[3]的研究发现“足三里”“肾俞”穴位埋线可通过增加佐剂型关节炎(adjuvant arthritis, AA)大鼠脊髓后角和外周血中SP的含量,负反馈作用于以SP为信使的免疫调节微环路,升高血清中白细胞介素-2 (interleukin-2, IL-2)的含量,合成干扰素,维持毒性细胞对自身变性细胞的正常清除作用,同时降低肿瘤坏死因子-α(tumor necrosis factor-α,TNF-α)的含量,减轻大鼠关节组织的慢性炎症病变。
 
2.穴位埋线对谷氨酸(glutamate, Glu)、γ-氨基丁酸(γ-Aminobutyric acid,γ-GABA)的影响
Glu病理状态下可导致神经元兴奋性的亢进而产生神经毒性,γ-GABA则能阻断神经元兴奋的传导。金泽等[4]观察了穴位埋线对癫痫模型大鼠海马结构的影响,发现穴位埋线能降低Glu的含量,减少海马神经元细胞的变形和死亡,增加γ-GABA的含量,使兴奋性与抑制性氨基酸递质之间保持平衡,抑制癫痫的发生。而对大鼠行穴位埋线的预处理,则能延长癫痫发作的潜伏期,减少发作次数,减轻发作程度[5]。
 
3.穴位埋线对乙酰胆碱(acetylcholine, Ach)的影响
脑内Ach的缺失是引起阿尔茨海默病(Alzheimer’s disease, AD)的关键因素,Ach遇胆碱酯酶(cholinesterase, ChE)易被水解破坏。杨进廉等[6]发现四关穴埋线能上调AD模型大鼠海马组织中Ach的含量,改善大鼠的学习和记忆能力,但对乙酰胆碱酯酶(acetylcholinesterase, AchE)活性的影响不明显,推测其治病机制与激活AD大鼠中枢胆碱能的功能相关。
 
4.穴位埋线对5-羟色胺(5-hydroxytryptamine, 5-HT)的影响
5-HT对维持肠道稳态有重要作用。刘霞等[7]发现,吗啡依赖大鼠会引起胃肠道神经内分泌功能的紊乱,表现为5-HT免疫反应(immunoreactive, IR)细胞数量增多,分泌5-HT水平增强,穴位埋线能下调十二指肠5-HT-IR细胞的数量及5-HT的水平,减轻胃肠疾病反应,而穴位埋线结合东莨菪碱腹腔注射能加强治疗效果,缩短治疗时间。
 
5.穴位埋线对去甲肾上腺素(norepinephrine, NE)的影响
研究指出NE与快眼动睡眠及觉醒的维持相关,5-HT与非快眼动睡眠有关[8]。“神门”“三阴交”等穴行埋线治疗,能降低失眠大鼠下丘脑中NE的含量,增加5-HT的含量,改善睡眠状况,且效果优于口服安定或针刺治疗,说明了埋线治疗失眠的可靠性[9]。
 
6.穴位埋线对内源性阿片肽的影响
内源性阿片肽类神经递质与机体痛觉的调控密切相关,临床报道[10]表明对混合痔患者术前行埋线治疗,可有效减小术后各个时间点的疼痛感,有相关研究指出埋线镇痛与调节外周血中β-内啡肽含量的变化有关[11],但目前缺少该疗法作用于相关肽类引起的调控痛觉信号变化的实验研究。
 
穴位埋线对免疫细胞CD4+、CD8+的影响
CD4+是辅助/诱导T淋巴细胞,CD8+是抑制/细胞毒T淋巴细胞,正常情况下,两者能保持一定的数量及比例以维持机体正常的免疫功能。郑凤鸣等[12]选“脾俞”“肾俞”等穴行埋线治疗干预实验性自身免疫性葡萄膜炎(experimental autoimmune uveitis, EAU)大鼠的研究表明,穴位埋线能降低大鼠血清中CD4+的含量及CD4+/CD8+的比值,增强CD8+的活化表达,促进EAU大鼠细胞免疫应答反应,减轻炎症症状及病理改变。王志婕等[13]给免疫抑制模型大鼠行穴位埋线干预,发现该疗法能提高模型大鼠血清中CD4、CD8的含量及脾脏指数,改善细胞免疫功能。
 
穴位埋线对细胞因子的影响
1.穴位埋线对炎性细胞因子的影响
1.1穴位埋线对TNF-α的影响
研究发现,TNF-α能导致脂肪变性的肝细胞发生炎性反应、坏死[14]。穴位埋线能降低非酒精性脂肪肝病(non-alcoholic fatty liver disease, NAFLD)模型大鼠血清中TNF-α的水平,减轻对肝细胞的毒性作用,同时抑制核因子-κB (nuclear factor-κB, NF-κB)促炎反应信号通路的活性,减少一些细胞因子的分泌[15],这可能是埋线法治疗NAFLD的重要机制之一。
 
1.2穴位埋线对白细胞介素-4 (interleukin-4, IL-4)的影响
凌黎明等[16]研究发现哮喘大鼠造模时会诱发免疫球蛋白E (immunoglobulin E, IgE)含量的增加导致Ⅰ型变态反应,引起IL-4和嗜酸性粒细胞(eosinophils, EOS)含量的升高,出现气道炎性反应,引发哮喘。“大椎”“肺俞”“风门”埋线能降低大鼠血清中IgE、IL-4、EOS的含量,减轻气道炎性浸润,缓解哮喘症状。
 
2.穴位埋线对生长因子的影响
2.1穴位埋线对转化生长因子-β1 (transforming growth factor, TGF-β1)的影响
TGF-β1能引起正常组织纤维化,甲状旁腺素(parathyroid hormone, PTH)可诱导机体免疫功能的低下。陈坤支等[17]利用“足三里”穴位埋线干预慢性肾功能衰竭(chronic renal failure, CRF)模型大鼠,发现能抑制TGF-β1的表达,降低肾脏中PTH的含量,使血清尿素氮(blood urea nitrogen, BUN)、肌酣(serum creatinine, Scr)及尿蛋白等指标呈良性逆转,进而减轻肾组织的损伤,且以埋线配合中药灌服效果更佳。
 
2.2穴位埋线对成纤维细胞生长因子(fibroblast growth factor, FGF)的影响
资料表明,FGF-7具有毛囊保护作用,当FGF-7受体破坏时可引起毛囊形成减少和表皮萎缩[18], FGF-5能诱导毛囊从生长期进入退行期[19]。Shin H J等[20]发现背部穴位埋线能加强C57BL/6小鼠脱毛皮肤毛囊FGF-7的表达,同时降低FGF-5的表达,促进小鼠毛囊细胞的生长。
 
穴位埋线对酶活性的影响
1.穴位埋线对环氧合酶2 (cyclooxygenase 2, COX-2)的影响
COX-2是引起炎性反应的关键酶[21]。曾志华等[22]的实验表明背俞穴埋线能抑制NAFLD模型大鼠肝组织中COX-2的表达,降低肝脏氧应激,减少炎性细胞因子的释放,减轻肝细胞的受损程度。
 
2.穴位埋线对一氧化氮合酶(nitricoxide synthase, NOS)的影响
一氧化氮(nitric oxide, NO)能介导阿片类药物耐受性、依赖性的产生,引起精神活性药物诱导的行为敏化,NOS是其生成的关键。王珂等[23]研究发现“足三里”埋线能减缓吗啡诱导的耐受和痛敏,推测可能是通过抑制脑区NOS的表达,阻断一氧化氮-环鸟苷一磷酸通路发挥作用,而“肾俞”穴位埋线对此则无明显作用,提示不同的穴位对药物成瘾的作用机制可能不同。
 
穴位埋线对细胞受体的影响
1.穴位埋线对补体3b (complement 3b, C3b)受体的影响
红细胞上所含C3b受体是清除免疫复合物的主要承担者,与红细胞的黏附能力、免疫力呈正相关。顾鸿等[24]研究表明“足三里”“关元”埋线同腹腔注射东莨菪碱均能增加吗啡戒断大鼠的红细胞总数和红细胞C3b受体花环率,减少红细胞免疫复合物花环率,增强红细胞免疫功能,改善吗啡戒断症状,且埋线组残留的戒断症状更少。
 
2.穴位埋线对β2肾上腺素受体(β2 adrenergic receptor,β2AR)的影响
β2AR参与交感神经系统对免疫系统功能的调控[25], NF-κB与机体炎性递质、细胞因子基因的表达相关,NF-κB的活化是溃疡性结肠炎(ulcerative colitis, UC)发生、发展的中心环节[26,27]。张夏毅等[28]利用穴位埋线干预实验性结肠炎大鼠,发现该疗法能通过上调模型大鼠脾淋巴细胞β2AR的表达,下调结肠黏膜组织白细胞介素-17 (interleukin-17, IL-17)及脾淋巴细胞核因子κBp65 (nuclear factor-κBp65, NF-κBp65)的表达,起到抗炎和黏膜修复的作用。
 
穴位埋线对基因表达的影响
1.穴位埋线对糖皮质激素受体(glucocorticoid receptor, GR)基因的影响
研究表明,机体在应激源的刺激下,可通过兴奋下丘脑-垂体-肾上腺(hypothalamic-pituitary-adrenal, HPA)轴产生大量的糖皮质激素(glucocorticoid, GC),以抑制炎性反应,保护机体正常的生理功能[29]。范春等[30]发现GR的正常表达在维持机体的生理功能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应激状态下,机体GC含量的增加,导致GR及糖皮质激素受体mRNA (glucocorticoid receptor mRNA, GR mRNA)表达的下调,损失海马神经元的结构与功能,引起机体认知功能障碍等衰老表现,穴位埋线能调节多重慢性应激下衰老模型大鼠海马GR mRNA的表达,减轻应激状态对海马神经元的损伤,达到延缓衰老的疗效。
 
2.穴位埋线对抗凋亡基因(Bcl-2、Bax)的影响
Bcl-2与Bax是一对相拮抗的凋亡分子,其中Bcl-2能抑制各种有害刺激引起的细胞凋亡,Bax能促进细胞凋亡,增加Bcl-2/Bax的比值能有效抑制细胞凋亡,保护脑组织[31,32]。唐中生等[33]研究发现细胞凋亡机制与血管性痴呆(vascular dementia, VD)的发病密切相关,“百会”等穴行埋线治疗与尼莫地平灌胃治疗均能下调VD大鼠海马CA1区Bax mRNA的表达,上调Bcl-2 mRNA的表达,从而抑制海马神经细胞的凋亡,改善大鼠的学习能力。
 
小结
穴位埋线是一种集穴位封闭、针刺、刺血、组织疗法等多种效应为一体的复合性治疗方法[34],资料表明埋线疗法可以通过对各类神经递质、免疫细胞、细胞因子合成和释放的影响,酶活性的调节及细胞表面受体、疾病相关基因表达的调控达到对疾病的治疗作用,但目前关于该疗法治病的分子生物学研究仅限于对疾病个别相关指标变化的探讨,对更深层次、更为具体的调节通路有待进一步的深入探讨。除此,在实验的设计方面也存在一些不足,如: (1) 穴位埋线的材质除了羊肠线,还有聚乳酸及其共聚物、聚对二氧杂环己酮及胶原蛋白线等,但现有的研究多选用羊肠线,对于不同线体材质干预疾病时的分子机制差异关注不足; (2) 穴位埋线同针刺、灸法一样,穴方的组合遵循中医辨证论治理论的指导,但多数研究缺少“病证结合”理念,从而导致穴方的选择未达到辨证、对症的选穴原则; (3) 对于穴位埋线引起的低热、皮下硬结、皮疹、过敏等不良反应临床已有报道[35,36],但这些不适感引起的机体分子层面的改变实验研究很少涉及。这些都会对实验结果产生影响,故建议在今后的研究中,基于现代医学各项先进的检查技术,探讨机体不同病理改变下所表现出的中医四诊资料的变化,分析两者之间的关联,根据中医理论,对同种疾病,规范统一的选穴及操作标准,进行相应的实验研究,为穴位埋线的临床疗效提供可靠的依据。
 
来源:中华中医药杂志  作者:魏玉婷 曹朝霞 李小娟 严兴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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